第十一章 魔起 (1/3)

帝国的疆域是如此广袤！无论是南方炎热的海外省发生的变革，还是西部沿海兽人流亡者的侵入，甚至是遥远北方，亡灵突破尤发索要隘的惊变异状，对深处内陆的米索美娅南部农垦区，似乎都没有多大的关系。那些，就仿佛曼卡斯城小麦价格、苹果酒价格涨了或跌了之类的消息，谈论过了、抱怨过了、炫耀过了，随即消逝在乡村酒店的嘈杂声中。

几百年来，勤劳朴实的米索美娅听过、看过、经历过许许多多事。国王与魔法师们的对立，谋杀、屠杀和流亡，阴谋和反叛。随后是外来的入侵者和征服，偌大帝国的建立，皇帝和摄政为了统治权而大打出手，皇帝和皇后不可不说的故事，皇帝逝去和新皇登基，因皇家婚礼和皇室后裔的诞生而进行的大赦、欢宴。帝国组建了军队，皇帝发动了战争。今天是消灭人类和一切生灵的死敌，腐臭的僵尸和骷髅组成的死亡大军。明天又是被自私自利的图墨吐斯教廷煽动，妄图抢掠边疆的草原匪帮和肥得流油的沙漠奴隶贩子构成的乌合之众。反正帝国的疆土越来越大，帝国的贵族越来越多，帝国的官员们越来越趾高气扬和贪婪，而他们这些小民，这些任劳任怨的乡巴佬，似乎并没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3月是花月，繁忙的播种季节即将到来。没有人还有心思花到这些可有可无的消息上。种子要筛选了，农具要修理了，耕地的牛和马经了一冬要好好地补一下膘，要操心的事多着呢。几百年的日子，无论外界改天换地，他们还要一代一代的过下去。说得少些，做得多些，是祖先传下的警句恒言。

要说改变，也不是没有。家里的小子们经常往大地主大商人墨伊斯家的庄园里跑。那里有趣的东西实在太多。

城里来的年轻有为的大法师，仪表堂堂颇受少女** 的青睐。就是一张俊脸从来就没有过笑意，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哎！不管谁有那么一个比自己年纪大好几岁的未婚妻，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罢。嘘！千万别让赫蜜斯女士听到。别看她平日里温和体贴，庄园里传出来的消息看可绝对是个小心眼的主。特别是哪个女人要打她未婚夫的主意，就要小心遭到各种各样恐怖、恶心的东西袭击的危险了。即便最后证明都不过是些幻觉，但这个，你和吓得尿了裤子的受害者说说去。她们一定会抱着你的腿向你哭诉，证明那些都是真实的，看得到闻得到摸得到的，顺便抹你一裤子（裙子）的眼泪鼻涕。哦，忘了说了，赫蜜斯女士也是个高高在上的大法师。

说来也奇怪，自从禁魔人国王时代后，米索美娅南方就绝少有法师光顾。阿蔢达尼亚未脱野蛮的军事贵族，包括他们的皇帝，对这些自认米索美娅精英的魔法师们可是又爱又恨。爱他们的时候，连他们的女王都会和伟大的魔法师纳伽斯。恨他们的时候，睿智的哈吉尔大帝也会对同胞的弟弟毫不留情。时至今日，除了对皇室来说最好眼不见心不烦的纳伽斯家族外，帝国绝大多数魔法师都被集中到了曼卡斯。当然，帝国绝不会对建国元勋之一的魔法师们采取圈禁、监视居住之类容易引发对抗的手段。但若是这个群体的高层，当时数量不到三十位的大法师全都自愿选择居住在帝国首都，那么他们的同僚对手、徒子徒孙们自然而然地便会聚集到一起。

至于如何让极度自由散漫、自私自利的大法师遵从缺乏魔法天赋的麻瓜们不可告人的意愿，方法可就多种多样了。历史上的皇帝和皇后们，就像对待神袛和教会一样，向曼卡斯的魔法行会捐助了海量的金钱以及以国家名义收集到的罕见孤本的魔法典籍。甚至在数百年时间里不惜政府补助、征发劳役，建立和维护了史上第一座足以同时容纳数百名魔法师的巨大魔法塔。在这样的背景下，也就很容易想象为什么前一个长期居住在此附近的魔法师，是四、五百年前的人氏了。唯一的麻烦是——数百年间大法师的数量不断增长，笼络魔法界的国库开销持高不下。曼卡斯的魔法师们的生活太过舒适了，以至于本该是高危职业的大法师，在曼卡斯的优越环境下很容易就能存活到七、八十岁的高龄。还出现了借助魔法器具支撑到一百岁以上的案例。按照这个趋势，曼卡斯很快就会产生第一百号大法师了。

也只有从小就脾气古怪的查尔斯鲁缇－纳伽斯，以及四十多岁了竟然还莫名其妙坠入爱海的赫蜜斯，才会选择在偏远的锡瓦斯sivas附近建起研究神秘之术的高塔。

也只有从小就脾气古怪的查尔斯鲁缇－纳伽斯，以及四十多岁了竟然还莫名其妙坠入爱海的赫蜜斯，才会选择在偏远的锡瓦斯sivas附近建起研究神秘之术的高塔。赫蜜斯的号召力，结合墨伊斯的财力，锡瓦斯的魔法塔已聚集到接近二十名学徒，其中不乏获得勋法师级的中阶成员。据零星流散到曼卡斯魔法行会的消息，这个实际上以查尔斯鲁缇为首的法师群体采用了完全不同于传统的修习方式。同样是远离城市，同样是离经叛道，不禁让人联系到3284年建立异端派系的大法师帕贾玛（ergaun）。虽然最终揭发并终结研究禁忌魔法的帕贾玛的，正是赫蜜斯和查尔斯鲁缇。但又有谁能确定，他们不是从堕落法师们那里得到了某些灵感呢？

不过这些迄今为止都还仅限于私底下的流言和猜疑。考虑到赫蜜斯在法师界的地位身份，当然，还要考虑到查尔斯鲁缇偏执的个性，大法师们多次商议的结果，是先派出一支小型的调查团。对外则以核实帕贾玛事件后遗情况作为公开名义。赫蜜斯在行会内部也有自己的渠道，所以很早就得到了消息。第二个意料之外的信息来源，竟然是已经拿到大法师之杖的另一个纳伽斯——查尔斯鲁缇的哥哥，米南德－纳伽斯。至于这个渐渐成型的风暴的原因…，似乎根本没有把法师行会针对性的举措当回事。

一处黑暗的正方形建筑内，沉缓的咒语声在坚实的石壁上隐隐回响。魔法塔内一般都会建造此类密闭空间，用于最为危险的密术实验。这个空间可能在深邃的地下，也可能是层层石墙环绕之中，甚至可能是多元魔法门所制造的远离现实的另一个空间。

查尔斯鲁缇的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今年才二十三岁的他，脸上带着本不该是这个年纪才有的凝重。私生子的原罪，与姓氏所属家族的对立，格格不入的孤僻性格，短短几年内丧失了视若己出老师和养母，种种沉重的负担，使他快速地越过** 的青年时光，进入成熟而枯燥的年纪。

当最后一个字符跳出他的唇间，以魔法晶石照明的空间徒然陷入黑暗，就仿佛光线都被这汲取了大量魔力的法术所吸收。但下一时刻，勾画在石板地面上的魔法阵闪烁跃动起来，发散出青绿色冷漠的光芒。光芒所及的范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直到整个房间都被照亮。在带有不规则花纹的圆形魔法阵中央，一团黑影正在酝酿。

“是它吗？”一个妩媚女子的声音在他对面响起。

查尔斯鲁缇默默地点了下头。

赫蜜斯，今年四十四岁。法师界的成就和地位远高于她的情人。但在这个新的领域，她还仅仅是个学徒。

黑影慢慢散开，并开始向上生长。当生长到一人多高的时候，黑影中央出现了雾气，雾气间一个实质性的物体正在成形。它具有类人的轮廓外形，披着一件宽大厚重的长袍。长袍的袖口和衣角，隐约闪动着奇异的光泽。当雾气凝结，赫蜜斯很容易就能辨别出其中的人影…其实并不是一个人。能够被从异界召唤出来的魔物，当然不可能是脆弱渺小的人类——甚至也不会是精灵，这一点很让赫蜜斯感到安心。

过了一会儿，赫蜜斯皱着鼻子给出了评语。“它……很丑。”

“但很强大。”查尔斯鲁缇冷漠地回答。随后，他又补了一句。“凡人难以想象的强大。”

披着长袍地人影躬了下身，似乎对这个评价表示感谢。当它抬起头，四条半尺多长的触须从本该是嘴巴的部位伸展开来，探索似地四处划动。

“呃！清新的空气。”怪物的触须中间，发出般的声音，用的竟然是帝国的通用语言。显然，它并不是第一次来到尔瑟的主物质界。

查尔斯鲁缇没有答话。他已经知道，为了不让这些智力超群的物种抓到任何把柄，言简意赅是最基本的原则。

“我的主人，能容谦卑的我询问一个问题吗——这么快就再次获得召唤，原因究竟为何？”怪物很容易地就认可了自己的地位。

“我需要…信息，更多的信息。”查尔斯鲁缇选词择句地回答。

“这是我的荣幸。”怪物将双手交叉置于身前，就连嘴部的触须也收缩了起来，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赫蜜斯兴致勃勃地察看这刚被召唤出的魔物。看体形似乎并不怎么强壮，但查尔斯鲁缇对待它却异乎寻常地慎重。

“这是哪知类型的魔物？具有什么能力？”赫蜜斯询问道。只要不是直接与魔物对话，就能避免受到它们的影响，这一点已经被纳入最新编制的召唤系魔法书里。

“亲爱的赫蜜斯女士，请别把我的族群与那些低劣的生物混淆到一起。”怪物用发音不怎么准确地帝国通用语抱怨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赫蜜斯的问题刚到喉咙口，就立刻咽了回去。既然查尔斯鲁缇已经召唤过这魔物一次，应该是从他那里知道关于她的信息的。

查尔斯鲁缇冷哼一声。“它们的心智力量很强大，能够直接读取对方的思维。上次召唤的时候，我就差点着了道。你最好现在就建立一道心灵防御。”

赫蜜斯毫不犹豫地给自己套上了抵御心智类魔法的抗力。对待魔物，再多的谨慎都是必要的。一边施法，她心里暗自嘀咕——自己是幻术类的大法师，没想到不知不觉间竟然被侵入了大脑。

“它叫什么？”赫蜜斯这次更为慎重，对着罕见的魔物还透着一点尊重。

“它自称nsdoo，但同时也透露有其他种族称其为cere

icibicida。”

高等级魔物使用的语言，很可能与魔咒语具有同一起源。因此，魔法师即便没有专门学习过魔物语，却能听懂其中的一些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