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投靠 (1/3)
“一个战斗法师，一个咒术师，一个幻术师，另外还要再加上一个魔弓手的配合。”
藏身于过腰草丛之间的卡菲利暗自估算着对手的实力。该死的，他本人离开行会前可还仅仅是一名加持者级别的晋级法师。就算是有之前的异遇和死灵水晶的帮助，至多能让他达到精造师匠或者炼金师的级别吧。逼急了的话，大法师级的法术他也不是不能使出来。可惜……，手头的死灵水晶没剩下多少能量了。
哎！怎么算，这次恐怕都活不下去了呢。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过去这三十多年人生的经历。
虽然并不是很严谨，而且更注重天赋而非资历，曼卡斯的法师行会基本还是遵循传统的五级晋升体系的。也就是说，刚被挖掘出来的魔法适应者称为学徒。只有大法师级别的高级魔法师，才能授予一个普通人使用魔法的权力。当学徒通过训练学会克制自己的魔法本能，并在得到其导师的认可后，将被授予一柄魔法短杖作为晋级的标志。这些授法师，才会被认可为法师行会的正式成员（换而言之学徒犯下的任何过错，即使是使用魔法杀人放火，都可归咎于个人自制力的缺失，与其导师无关；你说学徒不使用魔法的犯罪行为？那是刑事罪行，属帝国司法官管辖范围，更是与行会无关）。学徒和授法师是行会地位最低的两个等级。不过由于学徒并不充分具备法师资格，因此外界也有将这两个等级并为一类的划分方法。
第三级别称为勋法师，是指那些决定了自身在魔法技艺上的发展方向，获得法师行会资金支持的魔法师。到这个级别，基本上就是独立自主的魔法师，经济上不再受到其导师的控制了。勋法师又可大略分为四类。智者，专注于魔法实验和研究的法师（帽子上缀有像征知识的叶片）；追溯者，探究古迹、搜索失落的魔法技艺的法师（帽子上缀有象征夜空的星星）；抄录者，擅于识别及抄写各类魔法卷轴的法师（帽子上缀有象征能量的魔法火焰）；加持者，为各类武器、防具、珠宝等附加临时或永久的魔法属性的法师（帽子上缀有象征帮助的伸出的援手）。卡菲利出师时，选的就是加持者的施法方向。既安全，又能通过为其他法师或对魔法有浓厚兴趣爱好的贵族制作魔法工具、器械而赚取到大笔现金。
第四等级是杖法师。这个级别的魔法师，往往是在魔法技艺的某一方面取得突破的知名人士。只有他们才被允许制作魔法师专用的威力巨大的法杖。法杖可以是单手短杖，也可以是双手持用、高过头顶的长杖。从技能分类来看，杖法师的类型极其多样。不同类型的杖法师所制作出来的魔法杖，其功能属性各不相同。甚至同类杖法师的不同个体所制作出来的法杖，在具体的方式、威力、速度方面上也有很大的差异。
较为典型的杖法师包括，旅法师，擅长防御类法术的魔法师；咒术师，擅长预示类法术的魔法师；战斗法师，擅长塑能系攻击法术的魔法师；炼金师，擅长从天然物品中提炼出魔法元素的魔法师；精造师匠，擅长制作魔法器件的魔法师；幻术师，擅长制造各类魔法幻像的魔法师。譬如查尔斯鲁缇，以往就被普遍归类为战斗法师。他的特色在于攻击方式多样，结合物理、元素攻击魔法，还掺杂了体术的技巧。从北方亡灵领地探险归来后，又增加了黯属性的几种特有法术。也因此，他曾被视为攻击类法术的大师玛扎（ya）的最佳接替者。至于现在，卡菲利恐怕没办法对查尔斯鲁缇进行分类了。
曼卡斯法师行会成员中最高一个等级的，是大法师。这些被行会认为可以独挡一面，能够为人师表的魔法师。即使当代大法师数量已有些泛滥，但他们依旧拥有帝国魔法界最高的荣誉。卡菲利的导师帕贾玛曾经是一位大法师，查尔斯鲁缇的情人赫蜜斯（hiths）也是位大法师。查尔斯鲁缇本人……，卡菲利隐约觉得查尔斯鲁缇已然超越大法师的局限了，就象最后吞噬了大量死灵水晶的帕贾玛。
“该死的!”逃亡中的堕落法师突然向一侧翻滚。几乎在他离开原来位置的同一时刻，一个车轮大的火球轰隆地爆裂开来。魔法能量转换为暴怒的火焰，将一大片冬季刚经过霜的干草瞬间点燃了。
卡菲利后怕地想到，要是再晚一点，他整个身体都会被火球笼罩，他的毛发、皮肤都会被烧焦烧化，甚至血液都会沸腾。即使逃过一劫，他还是谨慎地给自己加了一个元素护盾，然后又使用了一个加速法术，七折八扭地跑了起来。事实证明他的谨慎并非没有到底，短短的一段路程，就有四支箭向他射来。有一支落空撞在地面后，甚至还溅射起少许蓝绿色的液体。
背靠一块岩石，卡菲利突兀地停下了脚步。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不能这么跑下去。有那个魔箭手在，单靠双脚逃跑就是在快速耗尽自己的力气。等到他没了力气，法术也用了大半，其他的猎杀者就会聚拢过来，要了他的命。之前几次，卡菲利都是故布疑阵后，借助魔法门逃离追捕的。魔箭手擅长追踪，但无法识破魔法门的随机率。那几个高等级的杖法师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对方施法的话，也无法精确定位魔法门的出口。而这，就是卡菲利的机会。
又一支箭直冲着他的面门射了过来。
“镜影。”卡菲利借助加速术的余力向左移动了一步，同时使用了第三个法术。他的身影变得模糊，进而扩展成三、四个虚幻的影像。
魔箭手是接受法师行会雇佣的士兵，使用魔法箭支配合魔法师与对立的魔法使用者战斗。他们是在帝国与米索美娅精灵签订合作抵抗亡灵的协议后，人类魔法师把从精灵那里学到的战斗模式中转换为实际的一次成功尝试。这类佣兵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技能熟练的弓箭手，由行会为他或她配备专门的附魔弓箭。另一类是自身具备魔法天赋，但未能在青少年时期被及时发现。由于年龄太大而无法接受完整的魔法教育，不过经过训练，依旧能够为他们的箭附加魔法效果。据卡菲利前几次遭遇看，瞄上他的魔箭手应该属于后者。这也意味着卡菲利很难等到对方魔法箭用尽的那一刻。
魔箭手由于如此成功，以至于其结果不但被用于对抗亡灵，同时也经常被用于对付行会中的对手。一位行会高层的法师，通常会很愿意用大笔金钱或者某些晋升方面的承诺，为自己配备一个魔箭手作为保镖。历史上也不乏魔法师与魔箭手结成终身好友，甚至夫妻的案例。要是放在一年前，卡菲利或许会把他对面的魔箭手当作与妻子欢爱时的幻想对象。即使现在，她那紧身的皮甲和敏捷灵动的身姿，依旧让卡菲利有了些作为男人的本能反应。
“哈，这次看你还怎么逃啊。”
妩媚优雅的嗓音，听上去这名技术优秀的魔箭手应该与卡菲利的年纪相仿。
“他逃不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几秒后，一扇灰色的魔法门缓缓张开。三名手持长法杖的魔法师从里面走了出来。说话的，应该是为首的咒术师。
“该死！该死！该死！”卡菲利绝望之余，狂躁地大喊起来。“你们从米索美娅，一路追着我到了帕加。我都快累死了，你们就不觉得累吗？”接着，他的声音渐渐低落，仿佛自言自语般，又像是在讨饶。“我只是想活下来而已。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就能穿过国界，到阿葛赅血盟那里去了。我都要到蛮族那里生活了，我保证这辈子你们再也不会看我，难道就不能放我一马？”
魔箭手挑逗似地笑了。“我也不希望如此啊！这一路，吃得不好，住得不好，又不能洗澡。我觉得现在我的身上都已经发臭了呢。可惜…，不行啊。你们几个是行会的大头目们指了名。要不能把头带回去，这趟就完全白走了呢。”她指了指卡菲利有些苍白的脸。“知道你自己的脑袋值多少钱吗？三千个金龙呢。我们几个里面可是有人声明只要能完成任务，赏金分文不取的。剩下几个即使再要分一分，也足够我舒舒服服地过上一段日子了。”
“跟他多说这些有什么用！”咒术师毫不客气地打断魔箭手的唠叨。说完，一个扰动魔法传递的区域法术便以他为中心释放了出来。战斗法师和幻术师也迅速进入各自的战位。魔箭手半张着弓，目标始终指向背靠岩石的堕落法师。
卡菲利本能地做出魔法对决的姿势。“你…。”他有些犹豫地看着红袍的战斗法师。“我以前见过你。”
战斗法师的手上，一个闪电的法球呲啦做响。“应该是罢！我的一个师弟似乎也加入了你们的行列呢。”
“哦！哦！哦！你也是玛扎的弟子。”
战斗法师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但他手上却一点都不放松，瞬间便投出致命的魔法。幻术师的一个蛛网，魔箭手的一支酸箭，几乎同一时刻射向目标。咒术师则随时准备补枪。他们这轮协作攻击不知训练过多少次，熟练得已不需要用语言或眼神来商量了。
卡菲利刺耳地尖叫，但绝不是束手就擒。他的右手伸入怀中，也不知激活了什么东西，一道无形的脉冲从他身上绽放。纯粹的魔法波动，如水面的涟漪般一层一层地扩散开来，将闪电、蛛网和强酸毫无差异地强行弹开。
“别逼我。”卡菲利的尖叫猝然而至，目光中带上了危险而疯狂的神情。
魔箭手和战斗法师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无际，咒术师的脸色也是凝重。“你比其他几个还要强。以前你真的只是一个勋法师吗？”
“勋法师也好，你们杖法师也好，即使是法师行会正牌的大法师，都不在我的导师帕贾玛的眼里。”卡菲利此时不知该是自豪还是该觉得悲哀。要不是查尔斯鲁缇，别说这三个杖法师，就是他们的老师集合起来一起上，都挡不住帕贾玛的半神之身罢。“其他几个……？你们还遇到过谁？”卡菲利猛然想到咒术师的话里隐含的意义。
咒术师等人见卡菲利的实力出乎之前的想象，正要乘机分他的心，于是便钓着他的胃口说起另几个被追杀的堕落法师的情况。其实他们只猎捕卡菲利一个目标，就追踪了数千古里，哪里可能还有闲暇对付其他。只是这些帕贾玛的弟子所展现出的实力，那些行会高层在收到头几次猎杀后传回来的消息，也是颇感震惊。可以说，无论帕贾玛用了何种方法，他能在短短一年时间里迅速地将其追随者的魔法技能全部提升一个等级以上，单这点就足以开宗立派了。要不是赫蜜丝送来的初步报告，详细揭露了帕贾玛以活人为魔法材料的灭绝人性的手段，使得法师行会再没有任何退路，或许早就有人提出让帕贾玛的弟子以实验数据换取赦免的建议了。
不管这几个人说得是真是假，还是真假掺杂，卡菲利多少还是得出些信息。“也就是说，我算是逃得最远了一个了？”他不再惊慌，反而觉得有些得意。他甚至开始庆幸当初选了向北遁逃，而不是试图穿过西瑟利亚出海去。那几个抛下他，三、五集群地向东跑的，估计都下去陪帕贾玛了。
魔箭手见这狼狈逃窜的目标竟然有些嬉笑颜开的意思，不觉有些着恼。“你们有个同伙可比你厉害多了。昨天得到的消息，追杀他的那队不小心折损了一个成员呢。”
咒术师目光凌厉地瞪了年纪不大的魔箭手一眼。魔箭手娇媚地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言语了。
“有那么厉害的家伙吗？”卡菲利自言自语，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见他有些失神，咒术师给自己的同伴使了眼色。幻术师心领神会，悄悄地向咒术师施加了一个法术。咒术师将左手放在背后，渐渐感觉到某个形体在手掌心形成——光滑的外表，带着精巧的棱角。它的触感应该是什么……，冷的还是热的？算了，按照他的想象，应该是冰冷的，就像严冬的湖里捞出来的冰块。
当心里做好充分的准备，咒术师突然大喝一声，右手挥动魔杖念起召集寒冰之力的咒语。卡菲利本能地将注意力集中到最具威胁的对手身上。
“咦！”
除了魔杖柄头颤动的宝石，以及蠕动的嘴唇，卡菲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观察到咒术师举在右手的物体。那个晶莹剔透，带着妖异的绿色光芒的晶体，莫非……。
就在他疑惑不定之际，猎杀队的另三个人发动了。魔箭手首先射出三支暗黑色的箭。定影箭，用于破坏利用影像扰乱视觉的法术。虽然堕落法师的镜影术已经生效，但定影箭也可以用来解除虚影的。魔箭手首先是优秀的弓箭手，而好的弓箭手往往又是技术娴熟的猎人。这名魔箭手充分发挥自己猎人的感官直觉，在四、五组幻影中优选出了三个，并在第二支定影箭的时候就把真身找了出来。卡菲利的幻影像烈日下的雪片一般瞬间融化了。
战斗法师立即跟上。一团明亮的闪光，从他的指尖如彩虹般喷涌而出。
卡菲利的眼前一片灿烂。在极度绚烂、闪耀的色块打击下，他失去了平衡感，脑袋就像酒醉般一阵阵抽痛。不好！卡菲利猛地握紧手里硬硬的带着尖角的物体，一股能量应激而起，抵消了魔法喷射的效果。膨胀，收缩，手中的器物就如具有生命似的。不，应该说它其实就是一条生命。至少究其根源，它的出现源自生命。即便是改换了存在的模式，卡菲利依旧能感应到它的呼吸。它的呼吸…，正在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