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十一 随缘而来 (1/3)

仙灵隐 良镛二十 2114万 2021-04-20

苏幕遮从小随师父长大,每当他问起自己的父母是谁时,师父都会顾左右而言其他,到最后则干脆就明说,他双亲临死前叮嘱过,在他成人之前,绝对不允许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师父大名肖白,但是因为双耳上有两块白斑,江湖上传来传去,就成了肖白耳。要知道,做他们这行的,有点体貌特征就会带来很多麻烦。不得已只好习惯用头发掩盖住耳朵。

苏幕遮看着面前的土黄色狗皮帽子,帽子的两边有两个兔毛的护耳,这是煜国上京,前段时前才出现的御寒帽子,模样新奇讨喜,掀起来一股街头新潮。其实这样的帽子在煜国北部,已经盛行了一段时间,只不过上京地处煜国南境内,少有降雪,每年冬至,也只是更加阴冷而已,穿棉衣已经足够,所以不想北部的吉郡那样皮毛衣物盛行。

如果师傅在,冬天就可以给他买一顶了,既保暖,又能遮挡耳朵的白斑。

苏幕遮移开了目光,去采购明日后厨准备用的新鲜果蔬了。

华光殿一战,转眼已经过去了七年。当初的孩童,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苏幕遮的身子骨也长开了,一头短发有些飒爽,眉目也拉长了些,五官看着很柔和,但是身子坚实,一眼看上去不似那些娇柔无力的读书人,这个公子那个公子的,仿佛被风一吹就倒。这样的人,因为上京崇文贬武,很多富家公子都喜欢标榜风雅,所谓双手不沾阳春水,其他男子也多好身着儒衫,以书生为荣,所以似苏幕遮这样的身材,在上京的人群中很容易就分辨出来,来街上办事时,偶尔也会有含春的小娘子,投来娇羞的目光,上下打量。

那夜逃脱华光殿,可谓是一波三折。他和渊见先被朱贵抱上了房顶,然后就遇到了埋伏。幸亏洪公公赶到的及时,拦住了那人。为了速战速决,两人合力,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硬是换下了那人的性命。可是两人也身负重伤。一行人全部上到屋顶时,反而是之前因为璀璨一剑所脱力的东方雪状态最好。

朱贵扫了一眼屋顶上的琉璃瓦片,寻至一处,然后招呼众人过来,用力蹋碎,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和容两人并排跃下。这其实是一根支撑华光殿的粗壮柱子,直接顶到了穹顶之上,谁能想到,这其实是一条暗道,柱子是中空的,内部直通华光殿地下交错复杂的地道,于是众人借此脱险,最后逃离皇宫。

苏幕遮在登上华光殿顶时,并没有看见他的师父。想来以身法冠绝天下的鼠流之辈,肯定不会留在这里和敌人缠斗。但是朝夕相处八年,在这一刻离别,突然就心里一空。他有预感,这次不会像以往那样,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他师傅就会找到他,然后手里拿着好吃的,好玩的,对他笑着说,“我来了。”

他没来,在他们约好的地方,苏幕遮等了好几天,他始终没来。

几天后,东方雪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渊熔的伤势太重,又拖治了太久,始终深陷昏迷。几天中,朝廷宣告天下,煜皇渊熔,皇孙渊见,惨遭刺杀,叛逆大部分已伏诛,仍有小部分脱逃,是以广发檄文,抓捕逆贼。皇位由顺位继承人,二皇子渊擎继承,国号由元福改为祥羽。

而后那些暗波涌动,勾心斗角,谈判妥协,就不是苏幕遮,而是渊见要关心的了。他很佩服渊见,因为渊见仿佛什么都懂,这几天里,总是见渊见出神,然后一个人念念叨叨什么,待去问他,他也会一五一十的跟你讲,可是那些字,一个一个去听,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连起来一大串的时候,就像是什么经文,听得头大。渊见看他晕头转向的样子,也就笑笑,不再多说了。

但是大致他了解了,失去的东西,渊见要亲手拿回来。

那几天里,雪姨也不管渊见在想什么,反而总是会找他聊天,还问他想不想知道他的身世。可是被他一口回绝了。因为师父跟他说,不要听。他相信师父断然不会害自己的,但是也觉得有些辜负雪姨的好意。倒是人家并不在乎,反过来问,那想不想听听他们当初游历江湖的事。

苏幕遮一想,这算是听故事,不应该算是所谓“身世”吧,于是就兴高采烈的答应了。雪姨显得也很高兴,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几天后,渊熔终于醒转过来,但是身体依旧虚弱。洪公公和朱贵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七星海棠不愧是一代名剑,其剑自带缠柔阴寒的剑意,在渊熔体内肆意纵横,久久不能根除。而他们身份,现在敏感,别说光明正大的寻求医治,就是一些平日里忠于煜皇的势力或官员,此刻也不敢贸然去联系。不说人心难测,单是朝中此时正是敏感时期,一波一波的人遭到查处和肃清,若贸然联系,可能会被抓住行踪,然后一网打净。现在当务之急,是远离上京,去朝廷尚未伸手触及的地方,先保住渊熔的命,然后一切从长计议。

离别的前一天夜里,渊见和苏幕遮爬上了院子中的草垛,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夜风凉爽,沁人心脾。隔壁的几个院子仍有欢声笑语,吵吵闹闹,很有市井百姓家的人气,很是热闹。两人就一边听着隔壁传来若有若无的话语,一边各自想着心事。一时无语。

“很抱歉把你卷进来。”渊见率先打破了沉默。

“雪姨,是我父母的好友,你知道吗?”

“恩,时常听她提起她年轻时候,和一群伙伴仗剑江湖的故事。母亲在皇宫过得并不开心,唯有谈起那些往事的时候,脸上才会挂出发自心底的笑意。”

“你说话跟那些酸秀才一样。”

“哦,是吗。”渊见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不这么说,应该怎么说?”

苏幕遮想了想,说一句,“不知道。”顿了顿,又说,“我从小随师父长大,会写几个字,但是更多的时候,都是在习武。我懂的不多,但是知道什么叫义气,这两个字也写的格外顺手。你爹娘和我爹娘是好友,我们又结拜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什么抱歉不抱歉的,这就叫义气。”

“谢谢。”渊见真诚的说。

“不客气。”苏幕遮小手一摆,满不在乎。

“朱公公会留在上京,帮我盯着这边的动静,我会让他照顾你的,你可以向他学学什么。”

“他一个公公!我学什么!我可不要当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