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季拳 (1/3)

向天借道万万年 问荨 2523万 2021-05-13

单双醒来时,眼前还是晕乎着。

老伯不知去向,倒是那小毛驴就在跟前,昂昂叫着。

嘴里的滋味不怎么好受,多是冲鼻,干枯燥嘴。不过一直怕这冬日里的寒,却是罕见有些燥热,体内暖阳阳的,脸色略带红润,可不像是那个佝偻着背的病秧子。

望着飘飘扬扬的大雪,怎的,就没有个停处。

一拳又一拳,在这雪地里练拳便是最合适宜。

雾气升腾,却是热气弥漫。单双便是这雪中的热炉,冰雪消融。

沉积了一个冬日的雪,终于是在开始了消融。缓缓的浅吸,为的只是便是那长啸一声。

学拳也是如此,慢慢的练,为的就是那重重的一拳。

转转回回七步,单双仰头,无风起浪,飞雪倒转。只是腰间一拳,终究是化解无无形。

这一拳,心思太重,思虑太多,单双还没那底蕴,递出这还递不出的一拳。

散了拳架,单双提着篮子,下了山,那头毛驴倒是跟着屁颠屁颠走的欢。偶尔噘叫两声,算是这冬日里不多的生气。

天地皆白,唯有驴儿山脚下,有那么一席空地。雪花融的雨露淅淅沥沥,没了单双,便又开始凝结冰粒。

或许没有片刻,又会被飘飘而下的雪花完全覆盖。

真正显眼的,也仅仅只有那空地上七个不深不浅的脚印。来来回回,似乎见证着那慢慢的一步步。

一个冬,一季拳。

终究是留下了那么些痕迹,攒下了那么些底蕴。

直至单双远去,账房先生才跟一旁的老爷子说道,“还好练拳勤,不然您老这口酒,便要拿去全化雪水了。”

老爷子倒是不心疼,拿着葫芦嘬了一口,咧嘴的笑,怎么也合不拢,“一季拳,能藏一口酒,也算不错。”

账房先生白眼直翻,想当年,自己喝了那么几口不倒,也没见老爷子称赞,反倒是说他不懂尊老,给他多留几口。

老爷子的酒,没有本事,喝了也是白喝。就是那融化的雪花,看着挺爽利,若是自己,还不被老爷子骂死,什么败家的话都说得出来。

回了院子,单双在门口站了良久,院内平静一片,可在院里活了十几个年头,终是瞧得出不同。

略微躬身,稽首一拜,道,“多谢先生护我。”

隐藏在虚空的诗人笑着走了出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更何况,小友也说不上是旁人。”

单双抬头,神色罕有一丝慌张,又是拜了一礼,道了声,“许先生。”

许嵩将单双扶了起来,笑道,“说起来两次见你,对我而言,都是有恩,这一拜却是受不得。”

单双摇了摇头,认真道,“先生受人之托与否,于我,并无区别。只是多欠一份情,多个心思。”

许嵩点了点头,又问道,“不问问我是受何人所托?”

单双摇头,道,“能有此心之人,对我而言,不多。”

还有一句话单双没说,现如今,还能够做到此事之人,就只有一个。

许嵩便不在多说,只是瞧了一眼更加空荡的院子,问了句,“准备何时走?”

单双同样注视着这座有了太多记忆的院子,若是没有这里,没有那个暖心的婆婆,他便也遇不上黑娃,找不到先生。

看了良久,单双终于是一叹,“再留一日!”

许嵩点了点头,故乡情节,谁或多或少都离不开,就是他许嵩,又岂没有少年,背井离乡的时候。

只是岁月悠长、故事悠长,没有真正远离了那方水土,多少的话,都是白搭。

这一切,还是得让这位少年,去自消自受。

少小离家老大回,此中真意,可算是用心。

拿出一枚玉牌,许嵩笑道,“若有空闲,可来一趟玉溪山。”

单双没有去接,反而是抬手露出了一枚玉溪二字的玉牌,许嵩放颜一笑,便将手中玉牌收了回去。

两人默默仰望着苍穹,单双双手纠结一片,终于是在一声长呼之后,问道,“许姑娘,可好?”

许嵩神色一正,一张百事放淡的脸,第一次忧心忡忡,遍布愁容。

轻轻摇了摇头,并未言语一句。

单双的手握的很紧,就是好不容易红润的脸,又平白多了几分惨白。

许嵩自然也发现了单双的异样,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半句。

许嵩走得悄无声息,单双便是彻夜未眠。

倒不是如同寻常游子,想得是明日的坎坷且注定光辉的前程。单双眼里,就是这院里的点点滴滴,那一个个身影的交错。

至多的,还是婆婆。

就是那个冬日里,婆婆卖了镇中心的老宅,佝偻的背,背着病重的单双一步步来了这院子。

记忆里,这个院子荒废破烂,就是大门也就是一块腐朽木板,更别提那钻风的窗户、漏雨的屋顶。

只是婆婆终究是个勤快人,院子那些年,说不上富裕,也还算是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