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家(2) (1/3)

地铁在迅速奔驰,隧道里钉的广告灯箱被拉的只剩下光条,在人眼前忽亮忽灭。苏亦好的心里不难受,却有些失落。她对他还没有很深的感情,但她毕竟也曾期望过他来接她。爱情是什么?婚姻又是什么?多少无爱的婚姻,想来情况也和自己差不多。可苏亦好毕竟也是个女人,希望有人呵护。显然,陈明然不会,他永远只会就事论事,线性思维,他既对自己没感情,也不会想到这么多。

既想省事,又要高标准,苏亦好,你太贪心。她反复这么想着,心慢慢平静下来,以后该拿本书在包里随时看看,收敛心神,免得无事做的乱想——不能多想,越想事情越多,差不多就好了。

陈明然今天小加了一会儿班,依然是赶回来吃饭。他现在越来越喜欢回家吃饭,不是因为好吃,而是感觉不同。想想可以趾高气扬的按门铃而不用拿钥匙开门,想想那屋里总有灯亮着等着,这感觉,还真是好。

“你今天怎么了?”洗完碗过来敲门。在他的思维里,有话你直说,不要等着去猜去问。他想不到,也不想去费时间想,有话你说呗。

“没事。”苏亦好躺在床上动都不动。

“没事让我去接你?”

“没事就不能让你去接我?不是你要我找共同的事来做么?”

“太远了,你在南边,我在北边,要是顺道我就去了。”陈明然的脑子一点弯都没转,他没想到这话在苏亦好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不用顺道,我又不是你的油瓶。”苏亦好翻了个身,背对着门。

陈明然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想想自己似乎也没做错什么,女人心,海底针,真难猜。不说算了,回自己屋里去了。苏亦好听着拖鞋声离开了门口,踢了下被子,心里又恨又恼,死人,死博士。

八月的a市虽然已经是暑末,雷雨天却更多。不经意的倒下来,天地一片,仿佛洪古开荒。a市地处北方,排水系统并不发达,每年雨期一至,都会出现立交桥下水漫金山、甚至没过车顶的事件。苏亦好从来不担这份心,她本就晕车,也不喜欢走三步一堵五步一停的地上交通,无论什么样的天气,往地铁里一钻,都是“也无风雨也无晴”了。

这几天一直都是雨,大雨套小雨,或暴刷或连绵,仿佛到了南方。上一次苏亦好的冷淡让陈明然长了心眼,第一天下雨时给她打电话,“要不要我去接你?”苏亦好干脆的说,“不用,地铁也方便。”出了大厦跑几步钻进地铁,出了地铁再跑十几分钟就到了家,等他来接太ng费时间。挂了电话陈明然笑,笨,爱搭地铁你搭去吧。

周五傍晚临下班,天黑的像被偷走了太阳,电闪雷鸣,紧接着雨像天河开闸似的奔了下来。苏亦好收拾好桌子,等了一会儿,雨稍稍小了些,赶紧走人。她一向是裤装,平底鞋,跑起来干净利落,三分钟,成功的蹿入地铁。

苏亦好喜欢坐地铁,她觉得地铁很安静,虽然人也很多,一拨一拨潮水似的往上挤,还是没有地上多。听着那咣当咣当的声音感觉自己是远离城市在坐旅行,在地铁里,可以静静的想想事,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平稳的一站一站,悦耳的报站声,然后就到站回家了,她觉得坐地铁的时间就是短短的与世隔绝的时间。

看看冰箱,圆白菜最不怕蔫,为了防雨,家里也贮了两个,上次买的平鱼还在冻的,紫菜也没拆包,今晚就吃这个好了,干煸圆白菜、烟蒸平鱼和紫菜汤。

苏亦好在家最喜欢吃姐夫做的干煸头菜,原料和做法都很简单,可她一做就变成了炒大头菜,味道颜色都差一重。a市的餐馆似乎没有这道菜,相似的就是素炒圆白菜,没有姐夫做的好吃。苏亦好一边切着菜,一边慢悠悠的想着,然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家。

毕业时没能把户口落到a市,说起来也是“飘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户口的原因,虽然也有固定的工作,真的感觉就是在飘,有时她挺羡慕陈明然,a市人,多好,不用背景离乡,一切衣食住行风俗习惯都是自小就熟悉的。像她,来为a市做贡献,可a市都不认她做市民。一想到这儿,心里就酸溜溜的。想起网上曾经有人就暂住证问题写了个热帖,“我在自己的国土上,居然还要暂住?!”

外面的雨一阵紧似一阵的敲在玻璃上,起风了,呼呼的,苏亦好在厨房忙着,一面竖着耳朵听门铃。她不怕黑,也不怕雷,原来她觉得只要她在屋子里,屋外的一切似乎便都与她无关了。但现在不同,屋外还有一个人,心里也会惦记着那个人为什么还没回来?他必过的那道桥下是a市著名的淹水区之一,这大的雨,是不是路上真遇见排水不畅又淹了?他的车底盘低,也不知过得来过不来。真要像电视上报的整个车顶都被水淹了就太可怕了,车里会不会太闷?后面的车会不会看不见往前冲而撞着他?死小子,也不知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