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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亲一下 九把刀 1394万 2021-04-12

然后是我。

与哥开车秘密到桃园参加外婆的头七那晚,我想了很多关于“家”的事。

家其实是一个很自私的概念,表面上看起来大家都在分享爱,但却是局限在血缘关系或仅仅一个屋檐下的关怀,密集、压缩、温暖。

这样的“自私”并不坏,因为人要学会关心别人前,家的自私可以让一个人用最有效率的方式被爱、充满爱。然后学会去爱人。

但我从小就不是个自私的人。

畏惧辜负别人老早就成了我个性中很乡愿的一部份。如果可能,我总想让所有我在意的人觉得我很尽力给予大家快乐或支持,如果做不到,我会觉得很亏欠,会寻找弥补的机会。

但,不可能都不亏欠的。只能努力折腾自己,让亏欠变少,让牺牲变成自己。这样的牺牲并不伟大,因为一个人自以为很牺牲的时候,一定也有人默默在陪着牺牲。

想了很多很多,在很空虚的状态下睡着了。第二天下午我回到板桥,按照计画开始将所有的东西打包回彰化。

晚上,是跟毛毛狗珍贵的约会。我们已变成两个礼拜见一次面的可怜情侣。

但从在约定的台北车站前新光三越底下,看见毛毛狗第一眼开始,我就感觉到两人之间有堵不好亲近的墙。那隔阂毛也感受到了,但两人就是无法将它打破,只好持续令人窒息的气氛。

我想没有必要将爱情的部份交代的太过清楚,因为外人不见得能体会个中的甜蜜辛酸,以及面对结构性困境的无力感。所以我不会明说接下来很多很现实的考量。

草草吃了顿糟糕透顶的晚餐后,依照我赢得百万小说奖的甜蜜约定,我送了条jtdiaond的钻石项炼给毛,那是我送过最贵重的礼物,比三个月前送毛的iodi还贵。

但毛看起来不快乐,我持续闷。

两人坐在百货公司的楼梯转角,长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讨论妈的病情,以及我们为什么都变得不快乐。

“公,闭上眼睛。”毛说,有个礼物要送我。

我依言,然后张开。

在掌心上的,是个李小龙橡皮钥匙圈。

突然难以自己,我哭了,眼泪从那时候开始的二十几个小时,便一直无法收止。

很高兴,毛到了这个时候,都还记得我喜欢的东西。

“毛,可以了。”我止住哭泣,凝视毛的脸。

是的,可以了。

我们之间的爱,已经可以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毛哭了,却也没有反对。

在没有说明白前,我们之间已有了悲伤的默契。

“你没看见吗?我们之间的红线断了。”我流泪,开始说着,我们已经不能在一起的、很现实的理由。

毛很爱我,非常非常爱我。但是毛很自私。

我很爱毛,非常非常爱毛。但是我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