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倾诉 (1/3)

夺梦 非天夜翔 2368万 2021-04-16

这段感情自然遭到了林寻的反对,林寻希望栽培陈烨凯,让他在哥伦比亚任教,并担当自己的助手。但在担任助教的课程上,与本科生谈恋爱,会极大地影响陈烨凯的前途。

而梁金敏则鼓励陈烨凯,只要认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就不要害怕,主动辞职,或换一家大学,甚至放下学业,去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

陈烨凯患得患失了一段时间,龙生也明白到,虽然自己的世界里只有陈烨凯,但陈烨凯的人生不可能只有自己。龙生不懂感情,也从来不会去表述,他选择了躲避与退缩,他决定不再拖累陈烨凯,准备退学回日本。而就在提交退学申请前,他让陈烨凯,陪他去阿根廷看一次伊瓜苏瀑布。

那次旅行里,陈烨凯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心意,对他来说,龙生就像一剂药物,能让他忘记一切,沉溺在其中,感觉到了真正的幸福。他仿佛为他而生,为他而活着。

而回到学校后,爱情的药效过了,陈烨凯不得不直面林寻的怒火,以及梁金敏班级上,学生的投诉。一边是他从小就钟爱的专业,一边则是龙生的未来。最后,在林寻的说情下,学校终于网开一面,去除陈烨凯的职位,让他继续跟随林寻读研究生。

林寻考虑过为陈烨凯牵线,让自己的得意门生与一位老朋友的女儿结婚,结果陈烨凯和一个本科生谈上不说,还朝家里出柜。闹得惊天动地,最后几乎断绝家庭关系。国内提起同性恋,一贯都是理解宽容,但落到自己儿子身上,不行。陈烨凯则一意孤行,辞去助教职位后,与龙生住到了一起。

感情稳定下来后,林寻要求陈烨凯把时间多放在学习与课题上,陈烨凯度过了恋爱初始期的甜蜜后,也开始渐渐收心下来,考虑未来的规划。

但陈烨凯与龙生就像结束热恋期,进入摩擦期的所有情侣,开始面对人生中各种各样的问题,譬如……龙生需要陪伴而陈烨凯大部分时间都必须在学校做课题;龙生的情绪陈烨凯偶尔会忽略;对家庭的态度不一,对朋友,对亲人,对导师……等等,陈烨凯第一次谈恋爱,对一瞬间涌现的问题有点措手不及,忽略了龙生的感受。

他需要读书学习的时间,也习惯了独处。事实上过往许多年里,他把大量的时间用在了念书上,很少关心身边人的想法。与龙生同居的这个举动,无异于步入了一段婚姻,而对于如何经营一段婚姻,他还完全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我还记得,龙生总会在半夜惊醒。”陈烨凯想了想,说,“转身抱着我,他太害怕失去我了……”

余皓与周n安静地听着,咖啡已经凉了。

陈烨凯又说“那时我很累,很累很累,我希望他稍微安静一点,我白天总是很疲劳,晚上却得不到充足的睡眠,有时我在研究室里,甚至有点怕回去。那段时间里我们的话说得很少,我总是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突然生气,朝我大喊大叫……你们没谈过恋爱,不太理解那种感受。”

“家”的责任对陈烨凯来说,已变得越来越沉重,他尝试与龙生好好沟通,但每次说开以后,过不了几天,一切又会变回原样。而后发生了一件事,对他们的关系,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龙生的一个朋友借用他的手机,发现了他们的性|爱小视频,传到自己手机,再小范围传阅,最后不知道被谁传上了tublr,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余皓“……”

周n“……”

“已经删了。”陈烨凯说,“还有一些被下载过的没办法,刚在一起的时候,被爱情冲昏了头,拍过几段。后来我差点枪杀了龙生的那个朋友……幸好在他的劝阻下悬崖勒马……有时候我觉得在我的性格里,天生就有种歇斯底里的暴力,只是大多数情况下藏得很深。”

余皓顿时想起了那天晚上,陈烨凯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其实老外很多都喜欢拍。”周n岔开话题说,“同性异性都一样,想留住自己年轻时的记忆怎么了?”

陈烨凯笑了起来,说“你应该没兴趣,余皓你别去搜,太尴尬了,不过应该也搜不到了。”

余皓忙尴尬道“我……我保证绝不去搜!”

“龙生为了那件事情,一直朝我道歉。”陈烨凯叹了口气,说,“我实在是太心烦了,同学们的态度,朋友背后的议论……烦得我受不了,还有很多人跑到我的s下留言……”

“龙生应该是最难受的吧。”余皓说。

“对。”陈烨凯说,“但后来,我提出,我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都冷静一下吧。我想把毕业论文好好写完,再带他去我们走过的南美洲,去秘鲁的马丘比丘,去很多地方……去世界最南端的那座白色小教堂结婚。”

说到这里,陈烨凯停了下来,抬起一手,以手腕按压了下眼睛。

余皓伸出手,覆在陈烨凯握着咖啡杯的手背上,周n也伸出手,两人一起覆着他。

“谢谢。”陈烨凯笑道,“那次之后,我就都放在心里,没有朝任何人说。”

不久后,龙生又回来了,陈烨凯察觉龙生的精神状况有点不对,带他去看医生,发现他患上了抑郁症。家族史的遗传因素,在恋爱中的不安全感、焦虑、最终流传出去的视频使他自责,面对所有“善意的安慰”……这是生理问题,需要注意吃药。那段时间里,陈烨凯忙得焦头烂额,本想放弃毕业论文,龙生却坚持让他忙,否则不会再留在他的身边。

陈烨凯只得监督他按时吃药,并买好了票,准备在答辩结束后,带龙生一起去,然而答辩当天,龙生没有按说好的前来,与陈烨凯约会晚餐。

他又独自离开了家。陈烨凯马上去报警,警察不受理,理由是不构成失踪,陈烨凯得知龙生自己改签了机票,当天从纽约直飞阿根廷。他追到阿根廷,来到他们订好的小旅馆里……

“他已经自杀了。”陈烨凯平静地说。

“抵达的时候,现场被清理干净,旅店换过床单,请了几个工人在刷墙,警察让我看他从黑市上买回来的一把枪,装在一个塑料口袋里。”陈烨凯出神地说,“我记得那天的每一个小细节……他的身上,盖着一张白色的床单,血都流干了……”

“不要去想,凯凯。”周n说,“这不是你的错。”

陈烨凯笑了下,又说“奇琴伊察外头,有一个宽阔的蹴鞠场,传说在玛雅人古代的习俗中,蹴鞠比赛中,胜利方的队长,会成为祭品,被砍下头颅,献给神明。”

“龙生喜欢看我踢球,那天我在游客的面前,为他踢进了一个球。”陈烨凯喃喃说,“把球从广场上踢起来,穿过比赛用的铁环,也许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他……愿意将我的余生甚至生命,奉献给唯一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