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凑字:经心纪-做横行的螃蟹 (1/3)

人和动物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是,动物被人杀,人被生活杀。

高三毕业的时候,因为我爸工作的关系,我辗转来到了葫芦岛。葫芦岛不是因为有葫芦才被叫作葫芦岛的,这里的特产也不是葫芦娃。我第一次听说葫芦岛这个名词,是从葫芦岛吴奇隆小智那里听来的,听他那一口锦州话,觉得这个人很嚣张,葫芦岛也是个嚣张的城市。

后来来到葫芦岛,我发现我错了。葫芦岛不是嚣张的城市,是相当嚣张的城市。

在葫芦岛坐公交,坐的我战战兢兢。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东北民风彪悍,不过也是分地方的,虽然整体来说都是一群牛皮轰轰的人,但我家那边明显没有葫芦岛这边强悍。怎么说呢,也并非葫芦岛人对你有着一种恶意,只是他们说话的语气会让你不自觉以为他们很嚣张。

不是有那么一个段子嘛。有一个锦州人被抓进了监狱,因为他态度良好,监狱决定为他减刑。于是把锦州人叫来,让他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锦州人说道“坦白从宽啊,抗拒从严呀。(自行带入相似锦州语气)”

狱警说“你赶紧回去消停待着去吧。这态度还想减刑?”

由此可见锦州那边的人说话是一种怎样的嚣张。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也不能说他们不友好,只是方言如此,奈何若干。

我爸对我说,辽宁的人最坏。这个坏的定义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假如是说做生意上比较奸诈的话,我觉得无可厚非。大家都是生意人,难免为了多挣钱而斤斤计较甚至用一点小手段。但是生活上,至少在我所接触到的辽宁人来说,还都很不错。这种东西都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可能以后我会遇到心肠很坏的辽宁人,甚至是这个人那个人,但我只觉得是我遇人不淑。我不做地域黑,因为我头脑清楚。

葫芦岛最有名的我觉得不是葫芦。我在葫芦岛待了一年多,看到街边有摆摊卖葫芦的,但是更多的却是海鲜市场。我极为讨厌进海鲜市场,但却很喜欢吃海鲜。海鲜市场里面腥臭味四处飘逸,而且地面肮脏不堪,我虽然没有洁癖,但确实受不了那种难闻的味道。靠海吃海,葫芦岛的海鲜很鲜,就像北京的雾霾味道很纯正一样。

我经常吃的海鲜是皮皮虾和螃蟹。皮皮虾在葫芦岛被称为“虾爬子”,反正都是一种东西,分那么清楚也没什么意义。螃蟹有很多品种,我差不多都吃过,不过一种也叫不上名字。故此统一称呼为螃蟹。

从海鲜市场买回来的螃蟹,大多个头很大,而且是活的,大多数螃蟹身上都被捆着皮筋,那些皮筋将螃蟹的一对大钳子捆起来,让这些本可以横行霸道的螃蟹,从江洋大盗变成了菜市口等待行刑的死囚。不过死囚可能比这些螃蟹还好一些,因为他们至少被一刀毙命,刀如果很快的话,那脑袋“咕噜咕噜”掉下来,滚到一边,还能大喊一声“好快的刀!”

螃蟹就要很难受了。我以前特意上网搜了搜如何做螃蟹。度娘告诉我说,只要把螃蟹洗干净,便可以直接下锅了。我为之悲恸,原来螃蟹要被活活蒸死。

于是我改为搜如何杀死螃蟹,有人说拿一根筷子往螃蟹某一个部位捅,一击毙命。但是这样太麻烦,螃蟹做起来根本不用杀死,只要将那些螃蟹限制起来,便可活着下锅煮。

那时我就想,吃海鲜可能是世界上最为残忍的事情之一。

但我还是吃个没够。

买回来的螃蟹大多数都被皮筋绑住钳子,而那些皮筋很少会被摘下来,更多时是随着螃蟹一起下锅的。偶尔有一次,我看到有松开了双钳的螃蟹,虽然行动自由,但恐怕被捆绑侮辱的时间太过久远,所以整个螃蟹都被玩坏了,动也不想动,最后在锅里象征意义的挣扎两下,匆忙死去。

我猛的想,那些螃蟹与人好像啊。

我们每个人都像是一只螃蟹,从生到死。当然,我们人可以像很多东西,就看作者对于人这个东西的定义了。

少年的人,好像在海中的螃蟹。该怎么潇洒就怎么潇洒,横行无忌,朝气蓬勃。我们不怕犯错,更不怕别人的眼光,毕竟,我们还是一个孩子。

成年的人,就好像又肥又大的螃蟹,是时候被抓起来送到海鲜市场卖了。

在市场的笼子里慢慢“修炼”,当有人相中你时,你就进了蒸锅,受着蒸锅的烹饪,渐渐失去应有的抵抗,最后无力的死去。不过大多数螃蟹还是不认命的,他们中间想过挣扎,想过跳出那个蒸锅。可是他们挣扎许久,大多数绝望了,因为他们发现这个蒸锅太大了,似乎一时半会儿也爬不出去,况且旁边还有螃蟹一直在说,老哥,其实蒸桑拿挺舒服的。

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根皮筋,缠住了梦想和跳动的心。太多人如我一样浑噩度日。偶尔清醒过来,哦,我还有着那样崇高的理想。

哦,那就这样吧。

于是继续浑噩下去。